石自述：我在人情堆里的这些年 曾行贿未遂
中国企业家2014/02/16 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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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珠峰与吃顿饭，二者孰难孰易？
相信一万个人心里有9999个人的答案都是一样。 简单地推算逻辑是：几乎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吃掉无数顿饭，却未必登得上一座高山。
但作为两度登顶珠峰的创纪录者，耳顺之年的 石看待这个问题时却意外地成为了少数派。
纵横商界几十载，历练无数。 石何以给出这样的答案？“宁登一座山，不谋一餐饭”的言语背后，又暗藏着哪些他未曾提及过的往事？
“窝里斗”让我胃出血
28年前，我只身来到深圳创业。
如果一定要给那段过往安一个题目，我想应该叫做《1983》，我在那年所经历过的那些兴奋、尝试、大起大落大开大阖以后再也没有遇到过。
然而现在回过头去看，对我而言，真正的挑战却在于处理与各色人等间的人情关系。
我 次胃出血是上世纪80年代还在新疆当兵开汽车的时候，当时因为胃下垂出现了胃出血的情况。原本以为离开部队，生活强度相对减轻，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出现。可到了深圳才发现，事与愿违。
在深圳的头几年，我几乎每年都有一次胃部大出血，而起因都是在人际关系上。不是和上面人的交情，就是和下面人的交道。 常见的情况是骨干不合——这边有他无我，那边有我无他。而你必须做出选择，搞不好两个人全走。
这样的处理方式无章可循、无逻辑可言，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夜夜睡不着觉，急！想想骨干要是都走了，企业还怎么发展？我一个人能干出点什么？“窝里斗”导致的 终结果是团队一盘散沙，而我必须要做的就是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今天看来，一个人活生生被气到胃出血或许更像是一句玩笑，但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
即便是到了今天，我想起 初创业的那段依赖应酬的日子仍然心有余悸。这也直接导致我之后在打造万科企业文化的时候，将简单、透明、规范确定为核心的文化理念。
中国烟酒文化有毛病
导致胃出血的原因当然不可能仅仅是因为遇到不如意的事情而动气。
在中国人的人情观里，应酬成为了躲不开而必须要过的一道坎。很多人习惯性将其隐晦地表达成为“一起吃个饭”，可真的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起吃个饭？
做我们这行的每天面对的是各种各样的应酬。我 怕接触的是和政府环境的应酬——一定要把你喝醉，一定要把你喝到钻到桌子底下，否则事情十有八九谈不成。
近，我正在计划要向这样的现象宣战：万科内部禁止酗酒。
当然，你自己是酒鬼是另外一回事，那是你有病。我不愿意看到万科起来了，做出了 的产品、扩大了影响力，但我的中层干部我的一线老总，因为应酬，到了我这个年龄个个都患上肝硬化肝囊肿。如果因为应酬，万科和当地的官员、和客户伙伴之间没有处理好关系，那我宁可这生意做不成。
这个是 基本的对生命的尊重，酗酒除了对贡献GDP有点好处、对税收有点好处之外，对自身对民族没有好处。
烟酒不分家，饭桌上喝酒，茶桌下吸烟。也经常会有人送我一些烟酒作为礼物。旁边人告诉我，这烟两千块钱一条。我觉得莫名其妙！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喝普洱茶，但你问我一般是喝贵的还是喝 的，我当然是喝比较 的。无论在谁面前我的答案都只有这一个，因为问题很简单，就好比咱们喝可乐，是喝比较贵的可乐还是比较 的可乐？可乐是很好，但它撑死了也就是一种饮料，如果你把可乐做到两百块钱一听， 是脑子有毛病。
中国现在就有这毛病，把烟做到两、三千块钱一条，抽一根就是几十块钱，这不是莫名其妙是什么？
我曾经行贿未遂
不抽烟、不喝酒、不吃饭……生意直来直去，靠产品来开展公平的竞争。
任何人听到我这种想法或者当成一句玩笑，在心里暗自嘲讽我痴人说梦。的确，生意场上，交往应酬的确避无可避。我可以做到洁身自好，但与之相对应的是，你不去应酬，就得逼你底下的人去应酬。
真要想完全按照规定程序把事情办顺利了，也不能说不可能，只是几率比较小。尤其是在公司或者企业还比较小的时候。
对于这些令我嗤之以鼻的事情，其实我也曾经尝试过。
那还是在刚刚去深圳创业的时期。当时我是要计划买车皮，考虑到批车皮的货运主任我之前又不认识，想着买两条烟送过去，或许会少点麻烦。
当时“三五烟”是十块钱一条，两条二十块。我让我的一个小伙计送到他家去。
一个 过后，小伙计把两条烟原封不动地拿了回来，说人家不要。
小伙计回来，我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评。“让你挣两条烟你没这个能力，现在让你花两条烟你都花不出去。”说完，我又自己骑自行车拿着烟找到了那个货运主任。
我把烟放在他家桌上。他看了一眼说：“你先回去，这事你明天让你伙计来也行你自己来也行。”在我临走的时候，他还笑着朝我伸出了两个手指：“你知不知道现在计划外车皮的行情？一个车皮两百块钱。”
那天我一夜没睡着，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计划外车皮需要两百块钱的好处费。而我买的两条烟才二十块钱，那我明天是不是得带着四百块钱去办事？
没想到第二天到了之后，他二话没说就把事办了，一个钱字都没提。之后我才知道，因为我那时带着民工买外贸的玉米，外贸卸货我都会帮着扛，那时他在外贸车站当货运主任，他 次看到一个城里人一点架子也没有，就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帮帮我。
“我手中的权利就是计划车皮，你只要一次性不超过十个，我随时给你批。”我后来把这件事写进了我的书里，取名叫“行贿未遂”。
那一次的经历还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的钱权交易并非解决问题的 办法。这也导致“绝不行贿”成为了万科今时今日的一条基本办事原则。
其实要做到不行贿比较容易，因为我可以不设置这项支出。真正难做到的是不受贿，尤其是要保证你的部下。
遇到这种情况，我坚决报警。可能表面上看来 可惜，但只要你干过坏事就不要心存侥幸。一个人行贿一定会有一本账目，他在你的公司里受贿，在其他公司一定也受贿，事发后他都会有所交代。而你一旦受贿就等于是一辈子背上了债务，一说严打你立刻就紧张，担心自己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
求人在所难免
当然，我很理解现在很多企业会因为很多原因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每个企业乃至每个人其实都是在不断的灰色摸索中寻找到一条正轨的道路。
我还记得万科 初在进行文化改造的时候，我们参照香港的上市公司，做的招股通函和公司章程。后来改造完成，钱也筹到了。当时在管理层内部就出现了一个讨论。由于当时国内连《公司法》都还没有，一切的办法和规定都是我们从香港照搬过来的，我们按照这样去做，会不会把手脚都捆死了？
当周围的 人都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我们不去遵守这个规则会不会被淘汰掉？
我当时就只有一个态度：如果未来依旧不规范，没有那一套你就玩不下去了，那我宁肯放弃这个企业，移民到国外做个二等公民，起码不用遇事就低三下四去行贿。
做到现在，我也经常会遇到一些官员或者手上有权力的人，你办事得通过他，他点名让你 石得去。你去不去？肯定得去！你去了要不要说好话？当然得说好话！你说好话的时候，是不是违心？当然违心！
在当下，要想做到不求人是 不可能的。 能做到的就是坚决不要去触碰法律的底线
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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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0日下午， 石出席了新书《大道当然》发布会。《大道当然》是《道路与梦想》姐妹篇，记录了 石从2000年到2013年经历与思考。这本书是 石独立完成，写书期间他正在海外游学，由于学业繁重，只能晚上熬夜写，“写着写着就听到鸟叫，一看已经是凌晨了”。在发布会上， 石畅谈了他对中国经济、互联网转型、中国企业家 身份定位等问题的看法。
以下是他的精彩观点摘录。
1.我之所以出国留学，是因为身份焦虑，权利得不到保障。
我在新书《大道当然》中说到了现在中国企业家面临困惑和迷茫， 是自身定位。工商 、企业家 ，当然指的主要还是民营(企业家)，他们到底是什么地位、什么位置？他们现在角色是很清楚，但将来是什么角色？
从改革开放，我们那时候到深圳来，只是想过渡一下。我从没想成为企业家。我当过兵、当过工人、当过技术人员、当过政府公务人员，将来自己能做什么也不是很清楚，但也不甘心，到深圳那就是个做生意机会，之后进去了，才发现 后自己的出路也就是企业家，自然而然的。你这个身份是没法改变，要改变的是退休生活，除非你非要走一个极端，要改到另外一个活法，我没有这个想法，我也知道我的局限性。
举个简单例子，因为我对日本很感兴趣，很容易和日本同行比较。在历 ，日本士农工商，商人地位虽然跟中国的定位是一样，但地位的低下比中国还要严重，低下到什么程度呢？我们知道武士 一直是属于统治 ，他若感到他的尊严受到损伤，他会把你杀了， 容易被杀的就是贩夫走卒，走大街上看你不顺眼就把你杀了，他也不承担法律责任。但中国还没到那个程度，中国过去，统治 看一个商人不顺眼就把你杀了，没到那种程度吧？在日本商人却是这个地位。
但是，江户时代结束，明治维新时候，工商 是主要推动因素，在整个江户250年，工商界发生很大的变化，实际上整个城市发展当中，在金融、经济上，他们已经是这个城市的主要力量，是推动明治维新主要的社会力量。
我们看看中国，工商 地位变化的过程，走的是不大一样。我再说另外一个故事，我们中国人很喜欢拿自己和犹太人比，觉得自己比犹太人有一种亲近感， 我们不排犹，第二来讲我们中国人也有经商传统，第三我们也很重视家庭、很重视 ，中国人就觉得和犹太人很亲近，但我们从经商上来讲是 不一样的，犹太人是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他们没有祖国，以色列建国只是 近这几十年的事儿。他们没有工商勾结， 独立。中国有经商传统，但中国的商业一直是不统一的，一直到今天，思维方式是不独立的，我们就是有依靠性，就是官商勾结的，这是我们现在很大的问题。
我自己很焦虑，将来中国企业家到底地位是什么，往哪走？这本书上有请吴晓波先生给写的序，我觉得那个序写得 棒。
现代企业、现代商业，首先要确定独立人格、独立性格，光做一个人是不行的，还要做一个 啊，要敢说话。我们不要去泛泛去谈，我不能说工商 不犯罪，犯罪该判刑判刑，但总之 起码人权要尊重吧？就是被执行死刑的人也要尊重人权，也要给他一个跟家属见面机会。如果连一个 基本的生命在他死之前的权力都不能得到保证，还能谈到什么其他保证？所以更多来讲，还是要寻求自身的保护，而自身保护就是要本身如何独立，本身如何来寻求自己的权力，你的权力是什么？那更多来讲就是，经商 你说经营资产，那财产权能得到保证吗？这是大家 关心，你是一个经营财产的( )，如果财产权都不能保证，其它的无从谈起。
2.鸡屁眼里挣钱太难了，要能把这事做好，做什么都能赚钱。
我1983年到深圳创业，3月份去，做鸡饲料，那8个月的经历对我来说受益无穷，惊心动魄。
我记得十年之后，有一次我跟刘永好对话，我说我不做鸡饲料时候你还没开始做呢，但是我放弃了，我做其它的了。他后来成中国首富了，所以可能我不放弃的话，这首富应该是我的(笑)。
做鸡饲料这门生意有两个特征： ，它很难赚钱，从鸡屁眼儿里赚钱，抠的是几厘钱，很难赚钱，但赔钱 狠，饲料是大宗货啊，一发霉、一潮湿，那就会赔钱。遇到鸡瘟，就更容易赔钱。但是它消费量 大。
我没看好这个市场，我觉得市场不大，所以我放弃了，但是我经营是赚钱的，这是我经历过 难赚钱的生意，所以刘永好做多元化时我说没问题，你能从鸡屁眼儿里赚钱，做其它赚钱都容易，因为那个太难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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