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降杠杆不宜过快过猛

——访人大代表、中国人民银行西安分行行长白鹤祥

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强调，做好今年的工作，要大力推动高质量发展。同时提出，今年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取得实质性进展，宏观杠杆率保持基本稳定，各类风险有序有效防控。

如何通过金融体系的高质量运行推动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在两会上，人大代表、中国人民银行西安分行行长兼国家外汇管理局陕西省分局局长白鹤祥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记者：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对宏观杠杆率的表述有所改变，提出宏观杠杆率保持基本稳定，各类风险有序有效防控。而2017年则提出要积极稳妥去杠杆，在控制总杠杆率的前提下，把降低企业杠杆率作为重中之重。您如何看待这个变化？

白鹤祥：说“去杠杆”也好，“降杠杆”也好，杠杆，它永远是存在的，不可能说没有杠杆。那么，杠杆保持在什么样的水平，或者以什么样的速度去“降”？这是我们讨论的前提。也就是说，既要看到高杠杆带来的风险，也要注意避免在去杠杆、降杠杆的过程中用力过猛，防止经济出现“断崖式”下跌，或者金融发生风险。

不管是经济还是金融，很多时候是“以时间换空间”的。也就是说，通过一定的时间让它自我发展、自我吸收、自我消化，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一些问题就解决了。所以，为什么我们说“发展是要务”？很多困难、问题停下来，解决后再发展，是不可能的。必须在发展过程中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去杠杆，其实道理是一样的。

在去杠杆的问题上，我觉得不宜过急、不宜过快，不宜过猛。

记者：政府工作报告还强调，要大力推动高质量发展。怎样通过金融体系的高质量运行推动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白鹤祥：金融高质量发展，要把金融安全放在首位。因为金融本身就是高杠杆高风险行业。金融要高质量发展，的浪费或者说的成本，可能就是因为决策失误或者风险失误。所以，主要的还是风险防范。

另外，金融要避免自我膨胀、自我循环，更多地让它在支持实体经济过程中找到自己新的业务增长点和业务“蓝海”。这是金融高质量发展的一个重要前提。同时，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要适应新形势的需要，增强自我定价的能力和水平，进一步健全完善自身的法人治理结构，提高内控水平。

记者：防范化解重大风险，被放在三大攻坚战之首。在您看来，如何打赢防范金融风险攻坚战？

白鹤祥：改革开放40年的高速发展，金融方面确实积累了一些问题。但这些问题，有的是金融自身的问题，有的是经济结构调整和发展过程中伴生的一些问题。打赢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攻坚战，我认为，要按照金融回归本源、服务实体的要求，避免金融的自我循环。对整个金融风险存在的根源，要进行深入分析，找准原因，对症施策；对历史遗留问题，刚才提到的“高杠杆”的问题，要有序地处理。

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解决好地方政府债务问题，国企的一些“僵尸企业”的债务问题。此外，对居民杠杆率的增加要保持警惕。对相关的炒房投机也要加强引导和管理，避免金融体系外的非法集资、庞氏骗局等跟金融体系内部风险交叉传染。

记者：您刚才说到，要警惕居民杠杆率的增加。

白鹤祥：我们的居民杠杆率并不是特别高，说“警惕”主要是因为过去两年居民杠杆率增加比较快。这主要跟个人的一些投资性购房包括改善住房条件的购房有关，还跟汽车消费金融发展比较快有关。我们现在要注意的就是个人的杠杆率上升过快，将来出现坏账的可能性比较大。

记者：宏观杠杆率上涨势头得到有效控制，但目前仍处于高位，未来稳杠杆的方法和路径是什么？

白鹤祥：稳杠杆，我觉得首先要控制地方政府债务。地方政府的举债一定要有相应的制度规范和法律规范，严格按照中央限定的债务增长额度，不能擅自举债或者变相举债。这是关键的。